
央視紀錄片《我在故宮修文物》讓我們驚嘆匠人的修復技藝。在毫厘間的展示下,古文物走向了新生。在四川眉山,也有這樣一位神奇 的“ 文 物 醫(yī)生”——文物專業(yè)修復師劉良勇,他為文物實施“外科手術”,讓它們的昔日風采得到重現(xiàn)。
三蘇祠博物館文物修復中心,掩蓋在一片綠蔭下,穿過細長的走廊,拐幾個彎才能找到,里面充滿了神秘和古典的香氣,置身其中竟讓人有種“穿越感”。
見到劉良勇時,他正和徒弟們拓碑帖?!斑@是一項傳統(tǒng)技術,宋代就有了。”只見碑上雕刻的是《東坡居士書》,劉良勇嫻熟地刷漿,然后把宣紙恰到好處地貼到碑上,用刷子來回拍打,把碑上的凹字展現(xiàn)在宣紙上,他稱這個過程為“打凹”,然后等待宣紙收水,再往上面拓墨,一幅碑帖在他手下展現(xiàn)出來。
“我主攻字畫修復,其他的文物修復也會涉及?!贝藭r,劉良勇停下手上的工作。文物修復時不能受干擾,否則很可能毀掉文物。他平時工作中,只要感覺心情不好,就會立刻停手,然后出去走一圈,等心情平復了再繼續(xù)。
1985年,17歲的劉良勇跟隨父親學習字畫裝裱修復。31年來,他積累了豐富的修復經(jīng)驗,成為三蘇祠博物館赫赫有名的文物專業(yè)修復師。經(jīng)他手修復的文物數(shù)不勝數(shù)。目前,三蘇祠博物館內的大量文物都有他的功勞。
古舊字畫因年代久遠,有紙質變脆、色澤變深、污跡較多、蟲害嚴重等問題。劉良勇采用傳統(tǒng)工藝和現(xiàn)代文物保護技術,對字畫進行清理、清洗、修復、裝裱、加固等,減緩文物的老化速度。
曾經(jīng)為了修復一幅畫,劉良勇花了整整3個月的時間。
那是一幅4×2米的名家曾曉滸的山水畫,當時該畫受潮生霉,有的地方還被老鼠咬成了一堆紙屑。劉良勇用開水慢慢洗去生霉處,再用干凈帕子吸干水跡,用針一點一點挑出紙屑,哪怕是針尖大的紙屑他也要小心挑出還原。耐心堅持了三個多月,這幅畫終于如初般展現(xiàn)在世人眼前。
每件文物都有一個故事,每個故事都是一段歷史。能讓歷史原貌再次展現(xiàn)在世人面前,劉良勇備感欣慰。
然而,文物修復絕非易事。不僅每個過程重要、繁瑣,而且一旦某環(huán)節(jié)出錯,還會對文物造成永久性毀壞,這是劉良勇最怕看到的。
曾經(jīng)的教訓讓劉良勇記憶猶新。有一次,一幅待修復的名貴書法作品送到他父親手中,在揭裱的過程中,老鼠夜晚“光顧”了修復現(xiàn)場,把書法作品抓了一角。后來,紙渣碎片在老鼠洞內找到,又重新修復。但是,這幅書法作品最后還是缺了一筆,留下無法恢復的遺憾。
劉良勇謹記此教訓,把修復的文物當寶貝。他每拿到一件文物先觀察,思考如何處理,再制定詳細計劃。
拿修復字畫為例,劉良勇先找出相應的舊紙,在開闊平穩(wěn)的地方鋪上油布,擺好針、筆等工具,然后精心調制糨糊,這糨糊調制的質量會直接影響修復的好壞,每次他都親自用面粉去掉面筋后調制,做到濃淡適宜。
下一步清洗修復環(huán)節(jié),是最復雜、最困難,也是最重要的環(huán)節(jié)。此環(huán)節(jié)的成敗全靠修復者的手藝,需要修復者靈活運用雙手,憑著手感來操作。劉良勇用刷子或毛筆輕輕地沾上開水,刷在字畫上,再用干凈的毛巾小心翼翼地把污水吸干,反復幾次以洗去污漬。
清洗干凈后要進行修補,此過程猶如“繡娘繡花”,要極其小心。先找出相同的古紙,將其裁剪成小條,補在蟲眼、斷裂、缺失處,然后用針一點點挑去多余部分,讓修補的舊紙與缺失處一致。修補好后就是裝裱,此過程操作起來相對容易些。經(jīng)過以上幾個環(huán)節(jié),一次字畫修復就宣告結束。
文物修復是一個冷門專業(yè)。一位文物修復者,不僅要精于技藝,追求完美,更要有良好的職業(yè)道德和工匠精神。
劉良勇繼承了父親的文物修復精神,也毫無保留地向徒弟傳授業(yè)務知識。雖然徒弟們都很沉得下心學習,但劉良勇仍不敢有絲毫松懈。這并不是對徒弟不信任,而是他要對文物負責。
“做這行要膽大心細?!眲⒘加抡f,文物修復者就是“醫(yī)生”,給寶貴的文物治病,需要細心對待。劉良勇一直堅持修復過程盡量不用化學藥品,他所用的方法都是傳統(tǒng)的。為了防止文物掉墨,他用蒸的方式減小對文物本身的傷害。
劉良勇時常告誡徒弟,文物修復要盡可能保持原貌。他常說,所有遺留下來的文物不論殘損與否都有故事,文物修復師與文物相遇更要相知,千年的傳統(tǒng)技法和古舊的工具飽含了傳承的溫度。文物工作者在修復文物時,宛如穿梭時空與古人對話,而非隨性創(chuàng)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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